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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想

遥想

晚上博罗米尔和我,以及琴科贝尔,废了好大力气,跑了很远一段路,同心协力

抓到两只雪兔。

不得不说,这确实令人沮丧,博罗米尔差点当成暴走,把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扔到山崖下面,如果不是琴科贝尔动作快,把那两只兔子从博罗米尔手里抢下,事后博罗米尔又笑呵呵地说:“我只是开个玩笑~”

如今也只能守着两只兔子一小堆篝火过夜,我们找到了琴科贝尔之前说的那个适合过夜的地方,居然是一株长势奇特的松树,枝干弯曲盘折,可以攀援而上,到达一个隐秘的高处,一块突出的石头相当于平台,虽然无法遮风挡雨,好歹也算是背风的地方。篝火不容易熄灭也不容易被地上或者天上的敌人看到,已经算是够理想了。

我们坐在又冷又硬的石头上烤兔子,博罗米尔包着一条厚厚的摊子,眼神阴郁地盯着火堆,我想他并不只是觉得冷而已,我们三人围着火堆坐着,一种无形的寒意游荡在我们中间,我想每个人都感受到了。

“嘿,说点什么,我的牙齿都快冻僵了。”博罗米尔口齿不清地说,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刚才说的话。

“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想。”琴科贝尔很配合地开口道,“你们既然是刚铎的王子,那么你们的名字在精灵语中一定有对应的意思,别说你们不知道。至少我就知道,你们努美诺尔人的开国君主埃尔洛斯,名字是‘星海泡沫’的意思吧。”

“这个我当然知道!现在林谷的那位领主埃尔隆德还是埃尔洛斯的哥哥呢!”博罗米尔挥舞着大手说道。

“哥哥……”琴科贝尔斜睨着他,“你昨天不是说是弟弟……”

“有吗?我昨天有说吗?”博罗米尔耸耸肩,拨拉着材火,“我怎么不记得?”

“你耍我吗??”琴科贝尔大叫一声,清脆的声音在林子里穿透性地响起,惊起一群飞鸟。顿时我们仨都绷紧肌肉,竖起耳朵,注意听周围的动静。

鸟儿的叫声和扑扇翅膀的声音散去后,林子里一片寂静,偶尔有听到卡擦一下树干踩断的声音除此之外毫无动静。

“好吧。”琴科贝尔不安地抿着嘴唇,“我错了,对不起。”

“没想到你这个女精灵嗓门还真大。”博罗米尔白了她一眼,接着拨弄材火。

“不过你说的没错。”我赶快转移琴科贝尔的注意力,“埃尔洛斯意为星海泡沫,仔细一想也算很美的意向。”

“是啊。”琴科贝尔终于扬起笑脸,我大大松了口气。

“你们精灵的名字才是吧。”博罗米尔又说,绿色的眸子里火光雀跃,“这个……但凡是带Gil音的,都是跟星星有关的名字吧?”

“吉尔-格拉德,意为‘明亮的星’。”琴科贝尔眼里含着微笑,“还有吉尔-埃斯特尔,‘希望之星’。”

“吉尔-格拉德我当然知道,”博罗米尔把手放在盘起的膝盖上,“这个吉尔-埃斯特尔又是谁。”

“我也忘记了。”琴科贝尔淡淡地说。

“吉尔-埃斯特尔是辛达语。”我凝视着篝火说道,“是伊伦迪尔的辛达语名字。”

博罗米尔张着嘴巴,愣了片刻,然后慢慢点点头:“好吧,那是……”

“埃西铎……的父王?”显然琴科贝尔也想起来了,询问的时候脸上带着歉意。

我点点头,继续说:“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很久前的地名,跟怒没诺尔无关,埃勒瑞纳,‘星光之山’。听说过吗?”

“这是塔尼奎提尔的另一个名字吧?”博罗米尔试探着问。我点点头。

“还有我们即将拜访的林谷主人。”琴科贝尔又说,“埃尔隆德,‘星之穹顶’,我觉得这个也不错。”

“有个精灵,貌似也是很久以前冈多林的人。”我又说,看向琴科贝尔,“有个叫迈戈林的精灵,还有一个名字叫‘朗明’,意思是‘星光之子’。”

“我说法拉米尔你怎么老想起这么久远的东西,咱们自家门口不有个现成的例子,”博罗米尔把树枝打在地上啪啪响,“奥斯吉利亚斯,貌似也有个什么跟星星有关的意思吧?”

“啊,没错。”我赶忙点头,“‘星光堡’。”

“那还有呢?”琴科贝尔看来很有兴趣。“你们的城市名字还有什么名字?”

“米纳斯阿诺尔,”我说道,“意为‘太阳城’,现在被叫做特瑞斯城,米纳斯伊西尔,也就是现在的米纳斯莫古尔,曾经的名字叫做‘晓月堡’。”

“那米纳斯蒂里斯呢?你们冈铎的首都?”琴科贝尔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好奇。

“那就是‘太阳城’米纳斯阿诺尔后来的名称,现在又被叫做‘众王之城’。”我一边说一边拼命克制自己任何的负面情绪,其实,一开始就不要提到曾经的家乡就好了,只要不提到,所有与之有关的可怕记忆也会继续潜伏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我心中恣意破坏,想不沉重都不行。

“哎,可惜你们二人身负罪孽,不然还真想到米纳斯蒂里斯‘太阳城’去看看。”琴科贝尔拖着腮帮子说道,一脸的向往和我们的苦楚完全不相干。

“是,”博罗米尔冷笑一声,将手中的小木棍扔进火堆,“能回去的话。”

“说起来……”我努力使自己转移注意力,“努美诺尔,以前的名字叫做埃伦纳对吧?”

“你说的是努-玛-法尔玛曾经的名字吗?”琴科贝尔瞪大眼睛问道,“埃伦纳岛?它的意思跟星星也有关吗?”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“埃伦纳,意为‘星辰之所在’。那是努美诺尔人的第一片土地。”

“现在还不是没入万丈波涛之中,永世不见天日了?”博罗米尔哼哼地笑着,翻了翻正在烧烤的兔肉,“不过,有在那种地方生活过,才算真正的努美诺尔人。”说完他将兔子从架子上取下,琴科贝尔从腰间取下锋利的短匕首递给他割肉。

“嗯,现在的刚铎,恐怕不及当时埃伦纳岛上王朝极盛时的十分之一吧?”我能感到一种又苦又酸地液体从我喉咙里往食道里灌。

“听说那个时候精灵和人类的关系相当好呢。”琴科贝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,结果博罗米尔递给她的肉,“几乎所有的努美诺尔人都是‘精灵之友’。”

“那是早期。”博罗米尔平静地说,“自从塔-安卡利蒙即位以来,‘精灵之友’就受到越来越严重的迫害,后来精灵也只能秘密来到埃伦纳岛的西海岸了。”

“那正是努美诺尔的鼎盛时期。”我也学着博罗米尔如此淡定,“到阿尔-法拉宗就更不用说了,哼哼,虽然算是一代枭雄,不过这世上能惹毛伊露瓦塔的凡人估计就他一个了。”

博罗米尔递给我一块兔肉,继续说:“喂,虽然我对精灵了解没你那么多,不过有位精灵当年大名鼎鼎的吧?”

“你说的是费阿诺吧。”琴科贝尔把兔肉嚼完后说道,“他也没把伊露瓦塔惹毛啊,虽然是有很多梵拉对他不满,诺尔多的诅咒不就是代价。”

“反正你们终究还是会回到梵拉的怀抱嘛。”博罗米尔轻描淡写地说,“人类若是踏上那块土地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呢。”

“那是阿尔-法拉宗太过狂妄!!”琴科贝尔大叫起来。

“小点声!”我把光秃秃的棍子伸到眼前挥舞,“现在不是争吵这个的时候。”

“啊,身为人类你还真是理解你的先王,是我不了解。”琴科贝尔白了博罗米尔一眼,扭过身去把另一只兔子从烤架上取下来。

“我说你是不是欠抽啊?”博罗米尔捏紧拳头回过头去等着琴科贝尔。

“琴科贝尔,把兔子给我。”我阴着脸说,伸出手去。

“急什么,匕首在我这呢!”博罗米尔一把抢过琴科贝尔手上的兔子,“我来!”

琴科贝尔狠狠瞪了博罗米尔一眼,然后果断转过身去,开始照顾自己的弓箭。

“我说,”博罗米尔一副“不惹你不舒服”的态度继续说,“琴科贝尔,你的弓箭射速多快?”

“射速?”琴科贝尔立刻瞪回来。

“你在一秒内能射几支?”博罗米尔一副玩味的样子撇了琴科贝尔一眼,递给我第二块兔肉。

琴科贝尔皱起眉头,开始认真考虑。

“在靶场的时候,最好成绩不过三支,也只是很偶尔。”

“三支??”我跟博罗米尔一起叫起来。这次换琴科贝尔呵斥我们安静。

“……怎么了?”琴科贝尔缩了缩肩膀,“我也是有极限的嘛。”

“真不错啊。”博罗米尔瞟了我几眼,“法拉米尔用上长弓,光瞄准就要花将近半分钟呢。”

“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啊!”我立刻反唇相讥。

“嘛,我拉那种弓都求一箭毙命,当然要瞄准啊。”博罗米尔大咧咧地撕下一大块兔肉。

“弓么,有多大?”琴科贝尔立刻又来了兴趣,我心想,不愧是小孩……

“这个……”博罗米尔看了我一眼,然后站了起来,“比我高一点,大概有这么大吧?”

“那是够大……一般来说,大部分女精灵都比弓矮,男性则比弓高。”琴科贝尔认真地说,“战场上就用这个分辨性别。”

“你们……有女兵么??”博罗米尔瞪大眼睛坐下来。

“有……只不过非常少,战场上和男性混编在一起,因为人数太少,不够组织。”琴科贝尔回答。

“真不错啊……我们那儿的女人可从不舞刀弄枪的,”博罗米尔耸耸肩,“本来这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儿。”

“哎,可怜那些女精灵,难得的人中龙凤,也只能将身影淹没在男人中间,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英勇和牺牲,到时候也只能跟曼多斯诉说了。”琴科贝尔拖着腮帮子一脸忧郁地说。

“你也是她们一员吧……”我试探着说,“我想不是每个女精灵都舞刀弄剑吧?”

“那倒是,不过我目前为止还没打过正儿八经的战斗,他们的理由全部都是我还太小。”琴科贝尔皱着眉头说。

“你确实够小。”博罗米尔坏笑着回答。

“那你可以跟伊奥温交个朋友。”我一边嚼肉一边说,“她比你还小。”

“伊奥温?伊奥温怎么了?我怎么没听说??”博罗米尔立刻开始激动。

伊奥温小我六岁,今年刚满十二,我可是听说这个小姑娘在她叔叔那儿整出了不少事,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。

“那个伊奥温……是什么人?”琴科贝尔犹疑着说。

“罗翰听说过么?在刚铎边上,比刚铎更靠北,隔着一道白山山脉。”博罗米尔对着琴科贝尔比划起来。

“哦,是马之王国罗翰么?听说那里的骑士都骁勇善战呢。”琴科贝尔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。

“他们的小公主可一点都不含糊,”我举起吃光的木棍比划,“她才十二岁,听说干什么都要跟王兄在一起,天天缠着伊奥默尔和阿尔弗雷德,干嘛都要凑热闹。又一次被阿尔弗雷德骗了,拿着一柄匕首挟持了大臣阿尔默去向以奥莫尔道歉,大家到时很配合他,结果,最后被告知真相的时候,你知道她怎么反应?”

两个人都把脖子伸过来。

“她居然大哭起来,然后拿小拳头不停打塞奥顿国王,说要把骗她的人用马拖死!闹了好久啊。”

“这么狠,啧啧,如果是个王子,长大了以后一定是暴君。”琴科贝尔煞有介事地说,开始拨弄材火。

身边一时只有簌簌的响声和树枝偶尔发出的卡擦声,琴科贝尔突然缩起肩膀,把食指抵在嘴唇上,示意我们安静。我跟博罗米尔立刻大气也不敢出,手都摸向腰间的剑柄,这几天我们一直是剑不离身。

我们看着琴科贝尔从我们身边悄而没声地走过,我瞟了一眼地板,雪白的地上居然真的一个脚印都没有。

我努力扭过头去,看着琴科贝尔肚子一人接近身后的林子,我跟博罗米尔刚要站起来,琴科贝尔就敏感地回过身,示意我们不要跟过来。

琴科贝尔站在我们尚且看得到的地方,背对着我们,对着远处的林子,伸出一只手,似乎在面对某位熟人。

我和博罗米尔面面相觑。

琴科贝尔嘴里低声说道:“Le suilon。”

“他说啥?”博罗米尔很直白。

“重点是她在跟谁说。”我悄悄握住了腰间的短刀。

卡擦。

我跟博罗米尔全身绷紧,警惕从森林中走出的陌生人。

果断视线下移,我们才看到入侵者本体。

我想那是一只小狗……当然我见过的都是家犬或者从家犬变来的流浪犬,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是不会见到普通的狗的。

我想这是一只……狼,狼的幼崽。

它有着灰白的落满雪的厚重毛皮,以及**的大眼睛,我想它刚从娘胎里出来没多久。

琴科贝尔咬了咬嘴唇,然后蹲下身抱起了这只小狼崽子,转身面对我们。

“好吧好吧,我去看看我们还剩什么。”我无奈地耸耸肩回过身去。

“什么啊……我还以为这也是我们的食物呢……”博罗米尔失望地叹口气。

这是,午夜已经悄悄过去,黎明带着微雪无声地降临了。

我突然有了写诗的冲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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